更新时间: 2023-09-20
也许是对文学的钟情,也许是记者职业使然,我对一些文化名人由仰慕、求教到相知、访谈,有的还成为“忘年交”。这些年高德劭的前辈不假天日,相继溘然驾西,彼此幽明永隔,但是,他们的音容笑貌常浮现眼前,其谆谆教诲仍萦绕耳际,那份情感,那份思绪,那份缅怀,总在我的胸中挥之不去,尤其是到了清明扫祭时,我默立于墓前,更是潸然泪下,追思不已……
“童心论”刻上了墓碑
谒陈伯吹墓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,童蒙开启时大多读过儿童文学。那些充满吊诡情节、富有浪漫色彩的童话引领着孩子进人文学世界。我的儿童时代,在读安徒生童话、格林童话的同时,也读了陈伯吹的《阿丽思**》等作品。倘论我的文学兴趣和文学素养,这位前辈堪称我的**位“启蒙老师”。
转眼,我成人了,并忝列了作家之末。上世纪80年代末,我参与编写《中外现代文学作品辞典》,主编陈孝全教授将陈伯吹作品《阿丽思**》及其姊妹篇《波罗齐少爷》、《畸形的爱》(长篇小说)、《誓言》(诗集)条目交我撰写。为更多地了解其创作背景和动因,我贸然造寓求教。之后交往频繁,访谈甚多。
访谈**多的是1960年那场对陈伯吹“童心论”的批判。
陈伯吹不仅有丰富的儿童文学创作,而且在创作实践中不断总结、探索儿童文学的理论,“童心论”即是其一。1956年,曾任少年儿童出版社副社长的陈伯吹发表了《谈儿童文学创作上的几个问题》。就在这篇文章中,他说了那段后来受到批判、但影响一直颇广的话:“一个有成就的作家,愿意和儿童站在一起,善于从儿童的角度出发,以儿童的耳朵去听,以儿童的眼睛去看,特别是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,就必然会写出儿童能看得懂、喜欢看的作品来。”
这段至理名言竟然刻上了陈伯吹的墓碑,足见他笃信“童心论”的矢志不渝。
陈伯吹是上海市宝山人。他叶落归根,安葬于宝山区的宝罗暝园。陈伯吹之墓由两部分组成:一是厚厚的一堵墓墙,高1.5米,宽2.5米,深褐色的花岗岩上鎏刻着“陈伯吹先生之墓”七个硕字;二是墓墙前以打开书卷的形式,平卧地摆放着一块别具一格的墓碑,上书:
“善于从儿童的角度出发,以儿童的耳朵去听,以儿童的眼睛去看,特别是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,…….
陈伯吹”
白底红字,分外亮丽。墓地四周由低沿的石砖围砌,墓墙前和墓碑周围簇拥着鲜花和绿草。我默然肃立,凝视着墓碑上的那段话,似乎感到陈伯吹在这方恬静的天地里,还是在诵咏着“童心论”……
当年陈伯吹的“童心论”是被当做“修正主义黑论”受到火力密集的批判。我很同情这位前辈,更佩服他对“童心论”的不懈追求,他在事过30多年后还坚持说:“如果能够儿童本位一些,可能发掘来的作品会更多一些;如果审读儿童文学作品不从儿童观点出发,不在儿童情趣上体会,不怀着一颗童心去欣赏鉴别,一定会有沧海遗珠的危险”。孱弱的身躯裹着的是一副铮铮铁骨!我对他油然而生敬意。
在我记忆中存有陈伯吹和我**关系的一段轶闻,鲜为人知
1927年8月,在自己家乡执教的陈伯吹经地下**员黄忆农介绍入**。翌年2月,黄被捕,陈伯吹受到警方监视并被拘,后由当地教育局局长和校长的**才获释。为避再次罹祸,是年年底,陈伯吹离开家乡上大夏大学求读,从此与**失去了联系。在半个多世纪的坎坷人生旅途中,他始终不渝地热爱**,追求真理,盼望着有一天重新回到**的怀抱。1983年,这位年望八旬的老作家终于实现了夙愿这是他第二次在**旗下宣誓……
陈伯吹是将自己的儿童文学创作作为**的事业来尽心尽责,全身心投入。1981年,他捐出毕生积蓄,设立“儿童文学园丁奖”,1988年改为“陈伯吹儿童文学奖”。凝视着刻有“童心论”的墓碑,我虔诚地躬身……